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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陳根

2021年是屬于NFT的一年。作為非同質化代幣，NFT是記錄數字資產所有權的唯一數字標識符。在支撐元宇宙經濟上，NFT被市場寄予了厚望。于是，隨著元宇宙的大火，NFT也迎來了春天。

2021年上半年，NFT整體市值較2018年增長近310倍。截至今年8月，全球最大的NFT交易平臺OpenSea的交易額已經達到2020年的5倍之多。不久前，11月24日，《柯林斯詞典》還宣布“NFT”當選為《柯林斯詞典》2021年度詞匯。根據柯林斯數據，NFT在2021年的使用率增長了110000%——夸張的使用率足以證實NFT的出圈與火爆。

并且，除了被視為元宇宙的經濟基礎，NFT還打入了越來越多的市場。今年以來，全球NFT藝術品、體育和游戲市場的交易量節節攀升，凡是靠上NFT的藝術品，往往價值不菲。NFT屢屢引發狂歡，是盲目膨脹的泡沫還是元宇宙變革的前夜？NFT的大火，真的會成為數字資產化的開端嗎？

從技術的本質來看，NFT是在區塊鏈技術上進一步技術與應用細化發展下出現的一種應用產物，是一種必然會出現的應用技術。而區塊鏈本質上是一個去中心化的分布式數據庫，能實現數據信息的分布式記錄與分布式存儲，它是一種把區塊以鏈的方式組合在一起的數據結構。通俗來講，就是區塊鏈由以前的一人記賬，變成了大家一起記賬的模式，讓賬目和交易更安全。從區塊鏈1.0到區塊鏈2.0，當前，區塊鏈已經進入3.0的大航海時代。

在區塊鏈1.0中，比特幣實現了去中心化的備產記錄和流轉，經過十多年的時間驗證，比特幣的價值儲存功能已經被部分海外市場機構和政府所接受。比特幣的成功證明了去中心化的價值流轉可以有效實現。在比特幣成功的基礎上，以太坊借鑒其模式并進行了升級，支持更復雜的程序邏輯，誕生了智能合約，使區塊鏈從去中心化賬本的1.0時代邁向去中心化計算平臺的2.0時代。

其中，2013年年末，維塔利克創立了以太坊，最早的數字代幣生態系統自此誕生。以太坊的設計目標就是打造區塊鏈2.0生態，這是一個具備圖靈完備腳本的公共區塊鏈平臺，被稱為“世界計算機”。除進行價值傳遞外，開發者還能夠在以太坊上創建任意的智能合約。以太坊通過智能合約的方式，拓展了區塊鏈商用渠道。比如，眾多區塊鏈項目的代幣發行，智能合約的開發，以及去中心化分布式應用（DAPP）的開發。

基于區塊鏈智能合約的去中心化應用DAPP，主要集中于金融、游戲、社交領城，用戶數量與資產量在穩步增長。DAPP通過鏈上智能合約實現了關鍵邏輯的去中心化執行，從而某些解決場景的信任問題。比如，金融應用中的信用傳遞、游戲應用中的關鍵數值等。

但是，當區塊鏈的去中心大規模應用之后，分布式的存儲必然會帶來數據量的大幅攀升。這個時候，這些分布式的數據就需要打上標識。顯然，如果這些分布存儲的數據要進行交易，那么必然就需要有細致、安全的標識。在這樣的背景下，這才延伸出了NFT的技術。

NFT是非同質化代幣，其概念則源于2017年的一款區塊鏈游戲“加密貓”。如同其誕生時的背景和初衷，NFT為解決版權問題提供了新思路——當一個作品被鑄成NFT上鏈之后，該作品便被賦予了一個無法篡改的獨特編碼。這樣，無論該作品被復制、傳播了多少次，原作者始終都是這份作品的唯一所有者。

可以看見，與比特幣等同質化代幣不同，每個NFT都是獨一無二、不可分割的，這也是NFT最重要的價值。因為有區塊鏈技術的支持，即便旁人也能夠下載、截取NFT作品，但NFT作品持有者卻能夠通過數字證書追蹤等方式來證明自己手中NFT的原始唯一性。就好像如今隨意就能在書畫市場買到《蒙娜麗莎的微笑》的仿品，但是真品永遠只有盧浮宮里的那一幅。

NFT的優勢是顯而易見的：一方面，NFT從本質上提供了一種數據化的“鑰匙”，由于每一個NFT都是稀缺而不可替代的，且購買者的所有權和創作者的版權也因區塊鏈而得到了真實的保證，這符合傳統的供求規律，讓購買者可以方便地進行轉移和行權。

另一方面，一系列相應權限可以存在于中心化服務或中心化數據庫之外。這就大大增強了數據資產交易、流轉的效率，加速了數字資產化的趨勢。以往，諸如游戲裝備、虛擬禮品等數字物品存儲于游戲服務商的服務器中，玩家并不實際擁有它們，還面臨著損毀、被盜、黑市交易等問題。借助區塊鏈，開發者可以創造稀有的虛擬物品，并確保其稀缺性，用戶也可以安全、可信地保存和交易自己的物品。

不論是從技術的本質，還是發展的未來來看，NFT都是大勢所趨。短期，NFT主要是實現以藝術品為代表的線上虛擬財產來實現數字化確權、流轉和交易；中期，未來股票、私募股權等傳統現實世界中的資產將會實現上鏈，隨時能夠實現流動性轉化；長期，通過預言機體系等，實現實物資產從資產上網到資產上鏈的過程，將承載更豐富的資產價值。

NFT的光明前景吸引著資本的入場，并不斷為其造勢。

根據Coin Gecko數據，2021上半年，NFT整體市值達127億美元，相較2018年增長近310倍。根據Non Fungible數據，2021Q2 NFT交易規模達7.54億美元，同比增長3453%，環比增長39%，交易量實現爆發式增長。

與此同時，各大NFT平臺飛速完成千萬美元級別以上的A輪融資：3月份，OpenSea、SuperRare先后宣布完成2300萬美元、900萬美元A輪融資。隨后，NFT平臺Bitski、Rarible也快速跟進1900萬美元、1420萬美元的A輪融資。

基于NFT的經濟系統，國內互聯網大廠也開始布局NFT。阿里、騰訊等國內一眾互聯網巨頭，正紛紛基于自家的螞蟻鏈、騰訊至信鏈等培育自己的“NFT試驗田”。從各個互聯網大廠目前的動作來看，NFT應用的構建基本都是從自身基因和擅長的領域出發，然后找到一個熱度和功能性兼具的落腳點。

比如，帶有“電商”基因的阿里依托螞蟻鏈發布了NFT付款碼皮膚；今年6月份至今，螞蟻鏈粉絲又已發售了10余款付款碼皮膚，并在淘寶拍賣等平臺上陸續推出了以公益、青年藝術家等為主題的NFT數字藝術拍賣專場。而深耕文娛生態的騰訊，則在自家NFT交易平臺“幻核”上發售了一系列限量數字藏品，首期限量發售的，正是騰訊新聞知名節目《十三邀》的有聲數字藏品NFT。

雖然看起來NFT市場似乎進入了一個全面繁榮的時代，但全面繁榮的背后，“泡沫”的味道也越來越濃。事實上，當前的市場，尤其是科技領域，對于數字化這個趨勢下出現的新鮮事物都會有一股狂潮，這是正常想象也是不正常現象。

正常是在于人們確實未曾接觸過這些新鮮事物，因此會對這些新趨勢下產生的事物抱有強烈的好奇心，并且希望借助于這些技術，或者說抓住這些技術的潮流實現不同的財富價值。

但不正常的是，我們很多時候都缺乏獨立冷靜的思考與觀察，這也使得NFT熱潮中的炒作和投機越來越多。當前，NFT市場持續火熱，一定程度上靠的就是NFT誘人的價格。幾天漲價數百倍，讓圈里圈外都看到了以此致富的可能性。

但從現狀來看，如此為人們所津津樂道的NFT的巨額成交傳遞出來的信號卻并不算健康。目前NFT收藏品的價格正經歷著巨大波動，且大量投機者的涌入也使藏品的價格偏離真實價值，甚至有存在對敲交易大幅抬升價格的可能。并且，對于當前的NFT藏品如何鑒賞、如何定價，也缺乏一個統一的價值評估標準。

此外，哪有炒作，哪就有黃牛。現在，無處不在的黃牛已經進軍了NFT領域。支付寶NFT付款碼皮膚還在搶購，閑魚上就開始有同款回收和售賣了。網友提供的截圖顯示，有黃牛在閑魚上發帖：“高價回收支付寶敦煌美術研究所NFT編號0001或者6666的，十萬一張，其他編號500一張。”閑魚同款NFT最高甚至被炒到了150萬元。

危險的炒作無疑造成了NFT發展的巨大不確定性，供給到底是基于稀缺性還是基于已經有功能性的需求，需求到底是落在幣圈還是傳統圈已經開始趨之若鶩，甚至創作圈也開始聞風而動。這讓人很容易想到數百年前荷蘭的“郁金香泡沫”。彼時，郁金香價格被炒高數十倍，當“博傻式”的擊鼓傳花結束，荷蘭花了3年才從那次荒誕的經濟崩潰中恢復。

炒作的NFT是一場毋庸置疑的零和博弈，而在一場零和博弈當中，一旦有人賺錢，就意味著有人虧錢。沒有人能準確猜中誰才是幸運兒，也沒有人會知道接下來的風險會花落誰家。這也是這場擊鼓傳花游戲的致命誘惑。

除了炒作帶來的泡沫，更多的問題可能還存在于政策法規層面。

目前在全球范圍內，NFT實體商品屬性仍難以界定，未來真正在元宇宙中發揮支撐經濟體系作用的NFT虛擬商品也難以被定性。在我國現行法律中，對于包括NFT在內的各種數字資產屬于何種財產權利，目前也尚無定論。

并且，我國對于帶“虛擬幣”性質的商品，一直處在強監管模式下，今年以來，我國有關部門相繼印發了《關于防范虛擬貨幣交易炒作風險的公告》《關于整治虛擬貨幣“挖礦”活動的通知》《關于進一步防范和處置虛擬貨幣交易炒作風險的通知》等文件，均指出虛擬貨幣不具有與法定貨幣等同的法律地位，金融機構和非銀行支付機構不得為虛擬貨幣相關業務活動提供服務，以及要嚴厲打擊涉虛擬貨幣犯罪活動。

由于國內對虛擬資產相關業務采取嚴厲監管措施，從目前已有的企業動態來看，NFT在中國的發展路徑將遵循不同于海外市場的玩法——美國利用NFT認證房地產的案例在我國將無法得到認可，因為一旦被認定成證券，或者具有證券性質，那么其制作發行就有可能構成我國明令禁止的虛擬貨幣發行行為。

這也就能理解為什么阿里巴巴、騰訊一再強調其在NFT領域布局的范圍和界限。針對外界對NFT是否相當于發行代幣的誤解，螞蟻鏈曾明確表示：NFT不是虛擬幣。在騰訊研究院舉辦的線上圓桌論壇上，騰訊云區塊鏈產品總監秦青也表示，NFT在聯盟鏈上發行可以做到真正地去掉貨幣的屬性。

國家對NFT不斷收緊的監管，幾乎成為了懸在整個行業頭上的“達摩克里斯之劍”，但強監管并非沒有道理。顯然，國家要防范NFT造成的金融波動，甚至是金融危機。雖然當前NFT全球預估僅有3萬億的市場，但NFT一旦翻車，就意味著造成劇烈的美股動蕩，牽一發而動全身。同時，在區塊鏈技術隱名、分布式的性質下，許多不法分子會利用區塊鏈與NFT的特點從事賭博、詐騙、洗錢等非法活動。

但不可否認，NFT依然是極具潛力的新生技術。而NFT想要獲得真正發展，需要的是健康合規與產業的正視，也需要積極擁抱監管的態度與監管層更寬大胸懷的共建。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建立數字產品的交易所。究其原因，雖然我們可能很難在短時間之內對這種新興的科技事物出來相關的法律與標準，但如果想要NFT技術能夠有健康、良性的發展，首要的是要杜絕成為黑市洗錢的工具。

如果能建立在合規有資質的區塊鏈上，具有符合監管要求的合規的支付手段，搭建不以炒作為目的真正服務于場景需求的數字商品的交易，同時基于智能合約完成納稅申報，那么，這種有序的推動就會真正構建出NFT的健康市場。這也能讓大家以更寬慰的心態去面對這個全新的新生事物。

而后，隨著人類對數字時代的理解越來越深刻，基于NFT的個性化、多元化的數字資產必然就會成為一種類似于藝術品一樣的存在，成為一種數字資產的投資方式。隨著數字世界的蓬勃發展，更多的標的物將以數字原生形式出現。但現在，我們還需要慢一點，穩一點。